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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 激烈對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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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 激烈對峙

夾在兩人中間的嚴霽先打破了沈默。

“我回去拿點工具, 把這裏清理一下,不然明天紮到別人車胎。”

隨著他的離開,空氣變得愈發沈重, 仿佛也和地上的牛奶一樣, 正在迅速凝結。

南乙感覺呼吸困難, 他在黑暗中凝視著秦一隅,恍惚間仿佛回到三個月前的雷雨夜, 眼前這個人和當時一樣怒不可遏,可他卻讀不懂。

當初的他是因為被揭穿受傷的事實而憤怒,現在呢?又是為了什麽。

難道是認為他不應該對嚴霽說這麽多嗎?

可他再沒有任何人可以說了。

帶著籠罩周身的巨大憤怒, 秦一隅朝他一步步走來, 脫離了光線的他面色愈發晦暗, 他開了口, 聲音有些低啞。

“你沒有話要對我說?”

“我沒有對其他人說過。”南乙熄滅了煙,那一小枚火紅的光點也消失了。

他扔掉煙頭,看見秦一隅出來也只穿了那件黑色高領毛衣——是他的, 有些揪心。他忽然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非常、非常喜歡這個人,明明是這樣難堪的場合,他卻只想脫掉自己的外套披他身上。

可他剛剛拉了拉鏈, 就被秦一隅攥住了手。

“你覺得這是重點是嗎?”

他攥得太重,緊到發痛。南乙沒擡眼, 沒看他:“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麽,這裏太冷了, 回去再說。”

“我不回去。”秦一隅抓住他不松手。

南乙決定自己先回去, 秦一隅自然會跟上。於是他掙開了他的手, 自顧自沿路返回。

“我們不是朋友嗎?作為你的朋友我哪裏做得不夠好嗎?說出來啊, 為了維護我們珍貴的友誼我會改的!”

秦一隅追在他身後, 見南乙始終不回答,只顧著回去,氣到無法維持最後的理智。

這條黑得看不到盡頭的道路突然被雪亮的車燈破開,如同一把適時剖開喉管的匕首,反倒讓他得以喘息。綠色的空車標識如同幽靈般飄到視野內。

他直接抓住南乙的手臂,另一只手伸出去,攔下那輛車。

“你幹什麽?”

沒等南乙反應過來,秦一隅已經拉開車門,將他用力推進後座,自己也坐上去,砰的一聲關上門。

“師傅,開出去隨便找一家酒店停。”

“你瘋了嗎?放開我,我要下車。”

司機透過後視鏡看著兩人,表情有些為難。

“沒看過朋友吵架嗎?”秦一隅看向司機,“開不開?不開我再換一輛。”

聽見他又一次故意把“朋友”兩個字咬得很重,南乙也沒話說了,試圖掙開他的手,卻反被他用更重的力氣抓住。

十五分鐘後,司機停在了一個大酒店的門口,戰戰兢兢送走了兩個一看就很會打架的混不吝,飛一樣逃走了。

所剩無幾的一點理智全用來在前臺開房了,拿上房卡,秦一隅直接拽著南乙上了電梯。

“秦一隅你是不是哪兒有問題?跑這兒來幹嘛?”

秦一隅氣笑了:“跑這兒來還能幹嘛?吵架啊。朋友不能吵架嗎?”

“冷靜點好嗎?你別忘了現在還在錄比賽……”

“我沒有忘。”

嘀的一聲,房間門被刷開,秦一隅扯著南乙半邊胳膊進去,砰的一聲關上房門。

“怎麽,你是想當著滿別墅攝像頭面跟我解釋,你和我摟摟抱抱接吻上床該幹的不該幹的都他媽幹了,然後只把我當普通朋友?!”

南乙再次陷入沈默,他的臉上甚至表現出一種困惑。

秦一隅最恨的就是他面對自己時的沈默。是他哪裏搞錯了嗎?還是他哪裏做錯了?從小到大身邊的每個人都認為他有天賦,就算是做從沒有做過的事也可以做得很好,他自己也堅信不疑,結果呢?

他總會在自認為做得很好的時候搞砸一切,然後失去一切。他的手,他的事業,他的至親。

很好,現在輪到南乙了。

他從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,愛過一個人,從零開始學習怎麽對自己喜歡的人好,到頭來卻像個小醜一樣,得到一個朋友的稱謂。

“你說啊,這裏沒有其他人。”秦一隅極力地壓抑著哽咽的情緒,“你告訴我,你覺得我們是什麽朋友?接吻的朋友?在床上互相幫助的朋友?南乙,早知道你對朋友的定義這麽與眾不同,這麽開放,認識你第一秒鐘我就跟你交朋友得了,廢話不多說直接上手,你早他媽告訴我啊!”

房間裏靜得可怕。

“抱歉,我不應該擅自回答嚴霽的問題。”南乙終於開口,聲音很冷,幾乎沒任何情緒。

“說實話,秦一隅,我很困惑。”南乙擡頭,看向他,“所以面對那個問題,我應該怎麽回答?當初說好了是地下,為了樂隊的平衡不告訴其他人,你這麽在意朋友這個詞,覺得我說得不對,那怎麽樣才是對的?”

沒等秦一隅開口,南乙又笑著打斷:“還有,你或許不太了解我。我並不是每時每刻都在跟蹤你的變態,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,而且我做得非常辛苦,所以關於你的一切我並不是了如指掌,對,我現在才知道,原來我並不像我想象中那麽了解你,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事。我也不是你認為的瘋子,不是是個朋友就能接吻上床。”

見秦一隅也不說話了,南乙背靠著墻壁,低聲說:“既然彼此都這麽不舒服,那各退一步,現在還來得及,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。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,做正常的隊友。”

從一開始就是錯的,喝醉酒的那天開始就錯位了,如果再不撥亂反正,把一切拉回去,秦一隅遲早要離開。

想到這裏,南乙幾乎痛得沒辦法站直,只能深深呼吸,用力地用脊背抵住墻壁。

“可以嗎?”

秦一隅聽完卻笑了,歪著頭,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混賬表情,很輕地,一個字一個字說:“不、可、以。”

“你想都不要想。”

房間裏沒有開燈,秦一隅的影子完全地籠罩住他。他壓抑著的怒火幾乎可以被摸到,是滾燙的。

“你不是瘋子,我是。最開始是你來招惹我的,拼了命把我拽起來,好像特別需要我一樣,現在想退?想做正常的隊友?行啊,你直接殺了我比較快。”

看南乙一副受不了想走的樣子,秦一隅捉住了他的手,“我告訴你怎麽說是對的,實話實說,很難嗎?”

南乙想用力掙開,低頭看到的卻是那片花樹紋身,瞬間渾身脫力。一個瘋起來可以騎在人身上像瘋狗一樣打架的瘋子,現在卻這麽軟弱。

他只能擡起頭,蹙著眉說:“哦,原來你想讓我直接告訴嚴霽,我是你的地下炮友。”

再不想提及這個詞,最後還是說出來了。

一個明知道自己是炮友還是愛上了對方的蠢貨,面對發問,連保留尊嚴的餘地都不可以有。

“炮友?”

秦一隅眉頭緊擰,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。

南乙發現自己是真的不懂他,不明白他為什麽在這一瞬間變得更加怒火中燒,沒等他想明白,秦一隅便上手,用力扒掉他的外套,扔到地上,拽住他手臂從玄關到床邊,狠狠將他摔到床上。

背撞上床面,回彈的震動將他震懵了。下一秒,站在床邊的秦一隅便低頭解開皮帶扣,抽出皮帶扔到地上。

“你要幹什麽?”

“幹什麽?”秦一隅竟然還歪著頭笑了一下,像個實實在在的混球一樣,“用你聰明的小腦瓜想一想啊,炮友要做什麽?不會這時候裝不知道吧?”

說完他幹脆騎在南乙胯骨上,面無表情,不管不顧地掀起他衛衣下擺,粗暴地扯著給他脫衣服,南乙越是掙紮,他越是用力,越是沒有分寸。他腦子裏甚至冒出詭異的念頭。

你小子不是很能打嗎?一個人打八個還能站起來回家,都這樣了還不給我一巴掌?還是有點兒舍不得吧。

是有點喜歡我的吧。

他就這樣把這件該死的難脫的衛衣整個脫上去,在南乙無謂又有些無力的掙紮下,幹脆沒扯開,就讓這衣服像手銬一樣困住他的雙手。他用受過傷的左手摁住,讓他的雙臂高過在頭頂,動彈不了。

秦一隅盯著南乙的臉,見他別過頭,就用右手掐住他下巴,逼迫他看自己。

都這樣了還不反抗啊?

原來你是真的覺得我們是炮友。

“你想做?”南乙動了動嘴唇。

“想啊。”秦一隅笑了。

南乙終於肯用他那雙漂亮的、像刀子一樣鋒利的眼睛看他了,盯著他,像在臺下茫茫人海中的那次一樣,鉤住他的心。

“你和別人做過嗎?”

他居然問出這種問題。

秦一隅呼吸都困難,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維持那副無所謂的表情的,這也算是他的天賦之一?

“沒有,我挺幹凈的,還是個處呢,想不到吧。”

“真沒騙你,你不願意?”他壓下身子,掐著南乙下巴想和他接吻,原以為南乙會躲,會繼續掙紮,但他卻接受了。

他沒有動,就這樣平靜地任他壓上了嘴唇。等到秦一隅有些困惑又有點難過地擡頭移開時,南乙才啞著嗓子,自暴自棄一般說:“願意,做吧。”

這四個字幾乎是從窒息的喉嚨裏擠出來的,好像吐出四塊被反覆壓下去的血塊似的,說出口,反而得以喘息。

南乙忽然發現自己也挺作的,既要又要,死拽著這個人不讓他走,又吃醋發脾氣耗空對方耐心,說是炮友,實際什麽都不讓秦一隅做,誰受得了。

現在他決定丟掉所有包袱了,至少他是秦一隅的第一個,無所謂了。

他自己主動將褪到手邊的衛衣扯開,脫下來扔到地上,也趁秦一隅擡起上身的時候,拽住身上黑色半袖的衣擺。

可他的手卻被握住了,不再是粗暴、武斷的,很輕,更像是放在他手腕上。

下一秒,很涼的幾滴液體啪嗒落在他手背上。

南乙忽然回神,擡眼看向垂著頭的那人。越過窗簾縫隙的月光照亮了不斷滾落的淚珠,大顆大顆的,晶瑩剔透,鉆石一樣。

他有些慌了,試圖伸手去擦,可秦一隅卻躲開了。

“你願意我不願意。”

游戲人間的假面被戳破了,碎了一地,裸露出來的是一個賭氣的、挫敗的孩子。

他吸了吸鼻子,自己擡起手胡亂擦掉臉上的眼淚,從南乙身上下來,彎腰去撿自己扔掉的腰帶。

“為什麽?”

“為什麽?”秦一隅不可置信地重覆了這個問題,仿佛很震驚似的,“你還問我為什麽?”

他終於徹底地崩潰了。

“因為我他媽喜歡你!”

南乙也楞住了。

他懷疑這根本就是夢,不,他甚至不會做這麽離奇的夢。

可喊出這一句的秦一隅似乎更傷心了:“因為我愛你,一直以為我是你男朋友,想好好珍惜你,所以像個傻逼一樣想象過很多次我們第一次的場景!”

“根本不是這樣的,不是現在這樣。”

他吸了吸鼻子,想離開,但南乙卻起身拖住了他的手,以至於他不得不說:“不用管我,我自己回去。”

“等一下。”南乙仍舊皺著眉,“我不明白,你……你怎麽會喜歡、喜歡我?”

不,他甚至用了愛這個字,透過空氣、皮膚、骨骼和血肉,直接抓住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懼。

“你是不是搞錯了?”南乙擡著頭仰視他,沒意識到自己在發抖,“你應該只愛你自己。”

秦一隅懷疑這小孩兒就是他的克星,總是能平靜地往他的心裏丟炸彈,把他逼哭也不夠,非要逼吐血才行。

“我也以為我只愛我自己。”秦一隅眼角又滑出一滴眼淚,“可我就是愛上你了。”

“別說了。”南乙牙齒都在抖。

“為什麽不能說?還不夠明顯嗎?我為了你學做菜,整天圍著你打轉,你和別人多說兩句話我都氣得發瘋,就算生你的氣我還是跑出來找你,給你端牛奶,怕你又偷偷躲起來抽煙。結果呢?”

秦一隅沈浸在失戀的痛苦中,沒察覺出南乙的不對勁,只想發洩:“你到底想怎麽樣啊南乙,拿我當炮友又吃我的醋,又不讓我告訴你我愛你,我就是愛你,我以後每天都要說,不,我現在就去告訴所有人,我對著攝像機說我愛南乙。”

南乙卻忽然從床上起來,衣服都不穿了,扔下一句很小聲的“你瘋了”,直楞楞獨自往玄關走。

“去哪兒?你不許走。”秦一隅追上去抓住他的手,摁住他肩膀將他抵在墻上,“就待在這兒把話說清楚,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麽想的,為什麽我連……”

但他沒能說完。

他發現南乙的肩抖得厲害。

“怎麽了?”秦一隅一下子慌了,小心地松開了抓住他肩膀的手,改成摟住他的腰,另一只手試圖擡起他始終垂著的頭,卻猝不及防摸到了淚水。

他的心重重地跳了兩下,全世界仿佛被突然按下靜音鍵。

“怎、怎麽哭了?寶……”秦一隅一瞬間忘記還在吵架的事,下意識想叫他寶寶,又怕南乙生氣,只好拽長袖子用掌根壓著慌亂地給他擦,“你別哭啊。”

明明之前開玩笑說想看他哭,可現在真的見到,心都要碎了。

看到南乙仍在發抖,只能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裏,緊到沒有空隙。

“是冷嗎?還是我發神經嚇到你了,對不起,我開玩笑的,不會真的跑去攝像機跟前說的,但我沒騙你,我真的愛你……”

別說了。

這麽簡單的一個字,每一筆每一劃變成刀子劃在心上,他早就血肉模糊了。

聽到秦一隅說出口,南乙一瞬間回到了那條血流成河的斑馬線,站在那裏,毛骨悚然,眼睜睜看著躺在血泊裏的外婆失去呼吸。

到最後外婆還是愛他,撫摸他的眼睛。就像舅舅離開之前在機場重重的擁抱,撫摸他的頭發和後背。

愛是揮之不去的血腥味。是失語。是失去。是殘障。是死亡證明。

原來這幅沈著、冷靜、無所不能的皮囊撕開後,他還是那個站在路口瑟瑟發抖的小男孩,應激反應始終根植在他心底。

現在它冒出來了,控制了他的身體和大腦,讓他像瘋子一樣在秦一隅面前失去最後的理智,抓緊他的衣服。

“你不要走……”

一如他當初跪在外婆身邊,乞求她不要閉眼一樣。

“我不走。”秦一隅撫摸南乙的後頸,“我哪兒都不去。你是我最喜歡最愛的人,我不會離開你的。”

南乙卻更傷心了,好像沒辦法呼吸似的。

“你別說了……”

“為什麽?我不明白……”

秦一隅太迷茫了,他沒想過自己竟然會這麽狼狽地表白,更沒想過原來會有人聽到我愛你的時候會發抖,會哭,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。

孩子。

他腦中忽然閃過什麽,於是一瞬間就明白了。

“小乙,你是不是想起外婆了?”他扶起南乙的下巴,“還有舅舅,是嗎?”

他忽然想起很多次,南乙對離開這個詞表現出來的抗拒和執念,他曾經欲言又止地提出“你會不會一直留在恒刻”的問題,曾經在第二次失去至親之後,不計一切代價地去找他,追問原因,也只有一句,我不想讓你像他一樣消失。

原來是這樣。

秦一隅忽然明白了,原來失去愛他的人,是南乙18年來從沒逃離的夢魘。

“不會的。小乙,你看著我。”

南乙擡起頭,他眼中那種鍥而不舍、執著的生命力仿佛也萎縮了大半。

“我愛你,而且我永遠不會消失,永遠不會離開你。”秦一隅珍惜地捧著他的臉,“相信我,好嗎?”

南乙沒有說話,但這次秦一隅很清楚,是他說不出話。他看上去甚至沒辦法好好站住。

“我先抱你去躺下來,然後我會抱著你,讓你平覆下來,但你放心,我不會做奇怪的事的。”

剛剛直接把人強行壓在下面,現在又說這些,秦一隅自己都覺得很心虛。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牽著他到床邊,掀開被子,讓南乙躺好,自己也躺上去,將他攬入懷中,騰出一只手,輕輕地撫摸他的脊背。

南乙仍不說話,手始終抓著他的毛衣。秦一隅忍不住低下頭,想親吻他的發頂,可忽然想起之前他們錯位的關系,停住了。

“南乙,你……你喜歡我嗎?”

他知道這時候很不應該問,絕對不是好時機,於是又解釋說:“我不是想要逼問你,我只是想親你,但如果你不喜歡我,這樣好像很奇怪。”

是很奇怪,太怪了之前都親了百八十回了才想起來問這個!

但之前他就是下意識以為南乙也喜歡他啊。不喜歡他怎麽會那麽用心,給他寫bassline,找他,像小幽靈一樣跟著他這麽多年。他會這麽自信也都是有理由的啊。

秦一隅腦子一團漿糊,“算了,我不親了,撤回這個問題,我抱著你就行,別哭了啊,哭久了明天……”

就在他絮絮叨叨哄人的時候,懷裏的人竟然點了點頭。

秦一隅懵了。

“你點頭,是喜歡我的意思?”他語氣裏的興奮根本藏不住,“我、那我可以親你?”

他說完,像是怕南乙撤回這次點頭似的,急忙親了親他的發頂,然後是額頭,接著摟得更緊了。

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會傷心又幸福,他這輩子從沒有過這麽濃烈的情緒,全濃縮在這一晚了。

“那我現在可以說我愛你了嗎?”

懷裏的人仍舊不說話,頭似乎動了動,但必然不是點頭,也不是徹底地搖頭。

但他沒像之前那樣抖個不停,漸漸平息了。

秦一隅嘆了口氣,低下頭,輕聲說:“你平時看著這麽成熟,其實還是個小孩兒呢。”

早慧的外表下,藏著一個痛苦的七歲男孩。

“你喜歡我,不希望我離開你,所以不允許我愛你。”秦一隅輕聲笑了,一針見血地說,“你這是因為害怕分離逃避愛啊。”

南乙動了動嘴唇,卻不知道該說什麽,直到他聽見秦一隅接下來的一句話。

“可是小乙,你想過沒有,你現在逃避分離的方式對我來說太殘忍了,我好不容易愛上一個人,卻不被允許,這會不會加速我的離開呢。”

他動了動,擡起頭,紅著一雙眼盯住了秦一隅,一動不動地盯著,說不出話,但渾身上下,每一根頭發絲,每一根骨頭,好像都在說——你不許離開我。

脆弱和倔強居然可以同時出現在一張臉上。

秦一隅認輸了,貼上南乙的臉,蹭了蹭他的鼻梁。

“太晚了,南乙,你不可能對一個已經愛上你的人說你別愛我。我做不到。”

“你可以把我關起來,鎖起來,把我放在可以讓你安心的任何地方,一遍一遍確認我不會消失這個事實,但是你不能要求我別愛你。這只會讓我傷心,我要是哪天傷透了心,或許真的……”

他軟弱的要挾沒能說完,被南乙的嘴唇堵住了。

幹燥的雙唇沒多久就被對方濡濕,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,卻生疏極了,他甚至不知道手該往哪兒擺,該怎麽做才會讓南乙完好無缺,不會碎在他懷裏。

很快他感覺南乙也是這樣。

他從沒吻得這麽溫柔,這麽小心翼翼過,纏上來的舌尖又軟又輕,勾著,不願退出,像一只挽留的手。

在這個吻中,秦一隅嘗到苦澀的味道,但一點一點變甜、變暖。

或許這些撕心裂肺的爭吵,歸根到底是因為他誤以為相愛是不需要用言語來宣告的,行為就夠了。可到了這一刻,秦一隅卻有些慶幸。如果自己在愛上他的第一天就說出口,會是怎樣的狀況?

那時候的南乙,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愛他,還不會因為愛他而心軟。他一定會被糟糕的夢魘控制,狠狠地推開他。

現在這樣,已經很好了。

在南乙為了換氣而不得不中斷這個吻的時候,他喘著氣,臉貼上秦一隅的臉,攥著他的領子對他說:“我不會再讓你傷心的……”

聽到這句,秦一隅感覺自己又要哭了,所以他先讓自己笑了一下,拿額頭磕了磕南乙的額頭。

“你確定?我可是很脆弱的。每天都要抱,要親,而且要互相說我愛你,我知道你怕,可是不克服的話,我還是會傷心的。”

南乙靜了兩秒,再開口時,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。

“我愛你。”

秦一隅心都要化了,他捧住南乙的臉,細細吻過他的淚痕,很鄭重地說:“我愛你。”

然後他不斷地重覆,慢慢地,每個字都很清晰。

“我愛你,我愛你,我愛你……”

直到南乙又一次用吻堵住,但秦一隅覺得,這次他不是出於害怕,不是不想聽,只是害羞了。

他還從沒有見過南乙害羞過,仔細回想,他甚至沒有臉紅過一次。

於是秦一隅抓住這機會,故意吻得很深,拱著他的鼻梁,舌尖舔過齒尖,纏住他的,很深也很纏綿。兩張面孔之間只剩下稀薄的氧氣、喘息和黏膩到令人心跳加速的水聲。

他的手貼上他後背的皮膚,不輕不重地揉著,在吻的間隙裏讓他“往前來點兒”,就像南乙教他滑雪時那樣,推著他後背,直到和自己完全貼緊。

每一次換氣和中斷都被秦一隅用“我愛你”填滿了。

他像是決心要把這些都灌進來,用這三個字吞噬掉南乙大腦裏的一切,將他馴化成只知道愛的動物。

於是漸漸地,南乙真的喪失自我意志,第一次感覺接吻像捧起一汪水,滴滴答答,唾液像淚一樣往下淌,是因為他沒機會閉上嘴唇嗎?從眼淚到唾液,再到更深處的愛欲,沒有一樣受控。他從臉頰濕潤到脖頸。

像是在為他收拾殘局那樣,秦一隅沿著他側頸一路舔吻下去,到鎖骨,又回來,含住那晃個不停的唇環。

很突然地,“我愛你”停止了,吻也停了,令南乙很不適應。

“怎麽了……”他有些迷茫地在秦一隅懷裏動了動。

緊緊相貼的身體卻找到了答案。

“別動。”秦一隅掐住他的胯骨,清了清有些啞的嗓子,埋頭在南乙頸窩,深吸了一口氣,“我不是故意的,一會兒就……”

他沒說完,像是對自己很氣餒似的,憋了半天,最後只說出一句。

“不能再親了。”

房間裏很靜,就在秦一隅打算躺一會兒自己起來時,南乙忽然向下。

“不是,哎,不行……”

南乙又鉆出來,以為自己做得不對,看向秦一隅,表情認真。

“你想象的第一次是什麽樣的?”

作者有話說:

嚴霽:嘖,沒有angry只有sex(掃完地之後又抽了一根煙)   我看上一章的正文加段評,有種配合彈幕看戀綜的感覺hhhh第一次寫這麽激烈的心意互通,某個瞬間有種在寫強制愛的錯覺(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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